市场和价值链 响应关注健康的消费者的需求

果蔬行业在向世界各地消费者，特别是不断扩大的城镇和城市消费者，提供新鲜和营养食物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该行业不仅为生产者、也为连接农场和消费者的价值链上的行为者创造收入（联合国粮农组织，2018）。每公顷果蔬产生的回报很高，如果有适当的投资、能力和服务，就有可能减少贫困。

本章研究市场和价值链的各个方面，包括国际贸易、农民与国内市场之间的联系以及负责任商业行为的必要性。

国际贸易

参与国际贸易的新鲜果蔬仅占全球总产量的7-8%（联合国粮农组织统计数据库），但果蔬仍然是最有价值的作物和牲畜类大宗产品之一（图9）。出口是果蔬行业扩张的重要推动力，也刺激了国内生产和市场。果蔬出口增长远远超出产量增长：从2000年到2018年，全球贸易翻了一番还多（图10）。

图9. 2018年部分大宗农产品的世界出口价值

资料来源：联合国粮农组织统计数据库（2020）

图10. 全世界新鲜果蔬出口：2000-2018年总量增加115%

资料来源：联合国粮农组织统计数据库（2020）。

虽然新鲜农产品的出口数量与生产数量相比较低，但贸易价值意味着它们有潜力对生产国的农业和国内生产总值作出重大贡献。拉丁美洲和加勒比以及亚洲已经成为最重要的出口区域。在这些区域，果蔬贸易产生重要的外汇，许多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可以利用这些外汇进口粮食和其他物品。这些区域的许多地方拥有有利的土地和气候条件，而且生产率高，因而有可能全年大规模生产许多品种的果蔬。这些区域的许多国家还投资发展机构能力（Fernandez-Stark等，2011），并建设支持贸易所需的基础设施。

通过调运技术和物流方面的创新，减少了运输成本和交货时间，使贸易增加成为可能。在许多地方，全年都能买得到、买得起新鲜农产品（Altendorf，2017）。进口国在生产国的投资以及双边或多边协定刺激了这种贸易。

新鲜农产品的主要进口国是欧盟、美国（这二者同时是果蔬出口大国）、中国、加拿大、日本和俄罗斯。世界贸易组织《农业协定》和各种区域贸易协定导致进口关税降低（联合国粮农组织，2017b），也刺激了果蔬贸易的增长（Huang，2004）。

全球贸易的扩大也受到高收入国家需求增加的影响，特别是美国和欧盟这两个最大的进口集团。对安全、优质、包装吸引人的新鲜农产品的偏爱，健康意识的增长，以及对新鲜果蔬营养价值的更广泛认识，都促进了消费的增长（见第2章）。

宣传富含营养果蔬健康益处的运动以及即食产品的增加进一步刺激了需求。事实上，消费者偏好的变化可以从曾被认为季节性很强的新鲜食品越来越可以全年供应中显现出来。对于像鳄梨这样的高价值产品来说，消费者偏好的改变是贸易扩张的关键驱动因素。另一方面，包括菠萝、芒果和木瓜在内的一些其他商品的全球需求对于价格变化和进口区域收入变化更为敏感（Altendorf，2017）。

贸易往往由本国大公司和跨国公司主导（Altendorf，2019），这些公司获得其中大部分附加值。这可能会限制果蔬出口行业减少贫困的潜力。

订单农业是农民更好地参与高价值果蔬行业的一种方式，因为这种方法为应对小农在获得技术援助、投入品、信贷、保险和市场信息方面挑战提供了解决方案（联合国粮农组织，2015；国际统一私法协会、联合国粮农组织和农发基金，2015；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d）。

订单农业

全球果蔬市场的增长为农民提供重要机会，而且“订单农业安排越来越被视为将小农纳入城市化和收入增长所形成的有偿增值食品市场的一种手段”（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d）。

订单农业是一个或多个农民与承包商之间根据远期协议通常以预先确定价格达成的农产品生产和供应协议（Eaton和Shepherd，2001）。农民事先承诺以保证价格向买方提供给定数量的产品。合同可以规定数量、质量和时间、作物品种、生产方法（例如可能使用的农用化学品）、包装和其他细节。买方可以安排培训、咨询、种子和化学品等投入品，甚至进行土地整理和采收的专门设备和劳力，以及覆盖投入品成本的信贷。

理想的情况下，双方均能受益：农民获得有保障的市场和收入，而买方则获得可靠的优质产品供应。但是订单农业对双方都有风险。买方往往处于更有利的地位，可能对农民提出过于严格的要求。另一方面，农民可能不履行合同规定的数量或质量标准，或者可能在收获季节向提供更高价格的买家兜售（联合国粮农组织，2013）。

© 粮农组织/Alessandra Benedetti

农民是否从事订单农业取决于许多因素，包括农民自身的特点、当地情况和耕作制度，以及买方的需要（联合国粮农组织，2013、2020a）。例如，一 项对马来西亚半岛农民的调查发现，拥有自己耕种的土地、耕种面积相对较大、受过教育并且相信自己会从合同安排中受益的农民更有可能对订单农业感兴趣（Arumugam等，2017）。

© 粮农组织/Pier Paolo Cito

通过订单农业，加工商、出口商和其他中游经营者将小农融入高利润的国家和全球价值链。但订单农业的范围仍然非常有限。以下是一 些例子：

• 南非。柑橘种植者与出口商和果汁加工商都有合同，并得到财政和技术支持（联合国粮农组织，2013）。
• 坦桑尼亚。一家出口商支持菜农达到国际质量和安全标准 （联合国粮农组织，2013）。
• 尼泊尔。偏远地区与加工商和出口商签订生姜种植合同的农民报告说，他们的净利润比非合同农民高出约58%（Kumar等，2016）。
• 墨西哥。一家家庭拥有的冷冻蔬菜公司与小规模生产者签订合同，并以尽量减少公司合同交易费用的方式向他们提供投入品、技术援助和信贷（Key和Runsten，1999）。

虽然订单农业通常用于从农民那里采购农产品供应对生产者实行严格要求的出口市场（联合国粮农组织，2016），但有一些证据表明，这种方法也可以用于改进国内食物市场的协调，包括高价值农产品的协调（Meijerrink，2010；Soullier和Moustier，2018）。

将农民与国内市场联系起来

由于极易腐烂和出口市场竞争性强，大多数新鲜果蔬在本地或本国交易和消费。在非洲，高达96%市售农产品（包括果蔬）通过国内市场供应（非洲绿色革命联盟，2019）。在拉丁美洲和亚洲，大多数果蔬通过批发市场、生鲜市场、超市和专业食杂店出售（Boza 2020；亚洲开发银行，2019a、2019b；Ren和An，2010）。

这些农产品大部分由小农种植，然后通过一个往往相当复杂的贸易商和中间商系统出售，有时直接卖给消费者（见第3章）。图11和图12显示乌克兰和乌干达一些果蔬的价值链图。这两张示意图显示了价值链上众多行为者之间的复杂联系，也表明各种行为者之间相互关系和类型的国家间差异。

图11. 乌克兰的果蔬价值链

资料来源：CBI (2015)。

图12. 乌干达的鳄梨、芒果和四季豆价值链

资料来源：Dijkxhoorn等（2019）。

由于人口增长、城市化、收入增加和中产阶级不断壮大、妇女越来越多地参与劳动力市场以及消费者对食物的偏好发生变化，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国内和区域食物市场正在扩大。随着收入增长带来重大社会经济变化，食物消费模式也同时发生转变；这一过程被称为“营养转型”。在这一转型的最后阶段，果蔬消费增加（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d）。

一些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已经出现这些趋势（Pingali，2007； Popkin，2006，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d中引用）。各国政府还可以促进果蔬发展计划，比如印度和巴西就采取了相关措施。这两国日益富裕的人口中，芒果和木瓜的消费量一直在扩大（Altendorf，2017）。

收入和食物消费模式的变化为食物价值链上的小农户和小型农业企业创造了机会（Reardon，2015年）。它们缩短了食物价值链和分发渠道，为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建立直接联系创造了更多机会（Galli和Brunori，2013）。较短的食物价值链也可能源于农贸市场或露天食物展销等举措，这些举措建立在消费者与生产者直接接触的愿望之上。政府还可以为学校和其他公共机构进行公共食物采购，从而促进果蔬消费和小农户可持续生产（拉丁美洲经济委员会等，2015）。COVID-19危机凸显了地方食物分配渠道在确保粮食安全方面的核心作用（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b）。

增值

新鲜果蔬的增值包括分类、分级、包装、运输、批发和零售以及加工。这些活动由从微型到大型各种规模的企业完成。一些行为者发挥多重作用。例如，批发商可在为生产商提供市场信息和管理采收后物流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联合国粮农组织，2014）。在许多国家，超市在新鲜农产品零售贸易中所占份额不断增加，但在低收入国家，包括当地鲜活农产品市场和路边摊在内的传统零售业仍然是果蔬零售和粮食安全的中心环节（Parfitt等，2010）。

加强该行业的能力可以提高市场透明度以及国内市场上现有食物的质量和安全性（Demmler，2020）。此外，这些中游农业食品企业也为国内农民创造了最大的市场机会（非洲绿色革命联盟，2019）。

与小型食品生产商一样，中小型农业食品企业在对接市场时也面临一些障碍（联合国粮农组织，2015）。

• 对于小农户和农业食品企业 （不仅是果蔬行业）来说，融资难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缺乏可靠、负担得起的资金阻碍了创新、增长和创造就业机会，也限制了农业食品行业减少贫困的能力（Beck和Cull，2014；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d；Fjose等，2010；经合组织，2017）。

© 粮农组织/Simon Maina

• 冷链、适当的仓储和处理技术、可靠的能源和清洁水供应等基础设施和公用事业往往不足。缺少投资机会和合格工作人员、控制措施不足和供应分散阻碍了它们的发展（联合国粮农组织，2016）。
• 政府也经常缺乏对中游行为者的支持。农业部和技术推广服务部门侧重于行业上游生产者的活动，而价值链中处于行业中游的小型行为者则处于贸易部和工商部两不管的境地（联合国粮农组织，2015）。解决这些问题的政策法规相互重叠或冲突，而为制造业量身定制的政策却不适合农业企业，因为后者有其特殊关切：产品易腐烂、采购不可靠、对天气敏感等。

从国际贸易中学习

国内价值链可以学习新鲜果蔬国际贸易的成功经验并从中受益。各国政府可以通过以下方式支持果蔬行业：为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提供体制框架；投资建设仓储和实验室等基础设施；促进与研究机构对接，推动采后环节创新（例如包装和冷链）；鼓励为该行业提供资金；发展生产者和管理者的能力（Fernandez-Stark等，2011）。在智利，这种支持帮助果蔬行业升级并具备国际竞争力，整个价值链为该国创造了45万多个就业机会，相当于该国劳动力的5%（López，2009）。

© 粮农组织/Maxim Zmeyev

刺激出口的贸易政策也会影响国家行为者在价值链中的行为。适当政策可以推动开放边界，促进负责任、透明的国家价值链。在食品安全和植物健康领域，世界贸易组织的协定大力鼓励采用国际标准作为国家措施的基础。这有助于降低贸易成本，使食物在不同市场之间顺利流通。

负责任的业务

就业和工作条件

政策制定者越来越多地转向果蔬等高价值食物供应链，以创造非农就业机会（Losch，2012）。按全时等值人员数计算，在非洲农村地区，从事农业的人员占就业人口的40%左右。此外，食物和其他农产品的批发、物流、加工和零售还占25%（Dolislager等，2019；Arslan等，2019），其中一半活动由中小型企业开展。随着食物供应链上中游企业数量的增加，预计将刺激农业产出，增加农场就业机会（Reardon等，2019）。这些小型农村企业更有可能雇用妇女或青年等弱势群体（Dolislager等，2019）。

果蔬行业创造的就业机会应当是体面的就业机会（插文4）。但新鲜农产品价值链特别容易受到环境、社会和治理风险的影响。该行业非正规工人（临时工、外来工或家庭劳动力）的比例相对较高。工人在艰苦条件下长时间工作，没有适当的健康和安全保障，权利（例如组织工会的自由）得不到尊重，这种情况并不少见。童工现象时有报道，性别平等是一个问题，基于性别的暴力也很常见（Cooper，2015）。作物生产可能对环境产生不利影响，特别是严重依赖农药保护作物和严重依赖农用化学品保存产品的大型单一作物种植园。

为保护弱势群体、雇员和环境，在农场大门以外和沿价值链运营的公司需要制定适当政策和制度，确保其供应来源符合环境、社会和治理方面的良好做法。这样做将保护各个层面的公司免受声誉问题影响，不论是小公司还是跨国公司。反过来，这也有助于它们避免代价高昂的补救行动，改善与供应商、商业伙伴和其他利益相关方群体的关系，从而降低成本，提高利润率（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c）。

尽职调查

根据各种国际指导文书（表1）并在整个价值链中开展尽职调查和负责任商业行为，可以使农民、农场工人、小型农业企业、当地社区、环境和整个社会受益（经合组织和联合国粮农组织，2020）。公司的尽职调查还可以提高价值链对外部冲击（如COVID-19疫情）的抵御能力（插文5）。

表1 关于负责任商业行为的国际指导文书

本章探讨了新鲜果蔬（特别是热带水果）需求迅速增长背后的最新趋势。运输、仓储技术、贸易协定、收入增加和消费者偏好转变等方面的进步，使国际贸易的增长成为可能。然而，如果要利用果蔬行业的潜力来减少贫困，就必须在促进大环境保护弱势群体权利的同时，为整个价值链上的小规模行为者提供适当支持架构、投资和获得服务的机会。本章还讨论了消费者趋势的相关性，以及从国际贸易为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国内市场发展提供的机会中学习的重要性。